我姓杨,来自湖南浏阳,我刚来到美国不久,还差一天就两个月。我是2月10号从德州入境的,趟过冰冷的格兰德河,我们向CBP(边境管理局警察)投降,然后我们就到了美国。
我之所以把这个经历道与世人听,是因为我觉得人的一生很短,我在想我们将来都会死,能讲的时候就讲一讲,死了之后再想讲也讲不了了。我讲的东西都是真实的,别人不讲,可能有他们的顾忌,因为我们偷渡过来的中国人实际上很多,但是在美国能呆下来唯一的途径基本上就是政治庇护,所以可能出于政治庇护的原因,以及出于他们自身的条件的考虑,可能他们的故事或者资料没有那么齐全,所以他们不愿意抛头露面。我的材料都是真实的,所以我不忌讳这些。因为美国政府也知道,他们对我们进行过恐惧面谈这个这个程序,我也已经到了开庭的这个程序了。
我早就听说如果是偷渡进来直接投降会先被关进移民监狱里去,这也是有的。但因为我们带着孩子,也可能是因为拜登政府的处理方式不一样,我们就被安排在了临时安置点,也算是进移民监程序里面的一个部分吧。
我们在那里被关了两天多,然后我们就被安排到酒店再隔离了三天,做新冠检测。如果检测是阴性就可以出去,如果是阳性就还得呆十几天。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说过有的中国人也被戴了电子脚镣,为什么会有这种?那是CBP对不同的人处理方式不一样,有的就不给他搞工具、面材,直接给带个脚镣,甚至从加州或者从亚利沙拉州送到德州、送到休斯敦的移民监狱,关上三个月,甚至有人还让关了一年多。
为什么处理的方式会差别这么大呢?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些人进来没有主动要求恐惧面谈,而我却不同,不停地提醒他们,我每看见一个人,我就会主动问他们,我说我要进入庇护程序,我要求恐惧面谈,也许可能是这个起作用。他们有的人就等待,等待的结果就是直接就把他们放进移民监狱。
从去年11月下旬开始,折腾了80多天,这个过程确实非常艰辛。到底是哪些原因促使我在这么一个非常时期选择这样一个极端的做法偷渡到美国呢?第一个我已经感觉到我的危险了,我要是被抓了可能也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所以我必须得跑;第二个担心就是怕以后跑不了了。那什么叫“以后跑不了”?就是被他们锁在国内了。如果他们把我的护照没收或者是限制出境,边控啊什么的,我就走不了了,我就很难走。虽然我有能力逃到东南亚,但是东南亚跟某大国也是半斤八两,所以就必须跑美国。
我本来是准备一个人去匈牙利,找中介搞工签,但是我发现有一条路可以到美国,我不想抛弃老婆孩子,所以就带上老婆孩子走了这条路。过程是非常艰辛,这完全是被迫的行为,没有人愿意这样走。疫情的时候出来,现在出国很麻烦,他们不让你出来,“非必要不出国”大家懂得。
然后我就发现了这条路,我们临时办了港澳通行证,从珠海出境到澳门,然后从澳门飞伊斯坦布尔,然后再从土耳其入境南美。为啥不直接飞墨西哥呢?是因为墨西哥签证很难拿,关键我事出紧急,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搞。
那为什么还要跨去土耳其呢?是因为去土耳其飞机多,要不然的话不好登机,直接从国内飞更难,我担心他们会把我拦下来。实际上这整个过程我也是内心忐忑,这条路没有人走过,我走的是一条陌生路,关键还拖家带口。
土耳其
我们到土耳其之后,然后再从伊斯坦布尔登机,当时土耳其航空公司不让我们登机。土耳其航空极其恶心,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坐土耳其的飞机,我估计我儿子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坐了,尽管他现在才只有五岁。
我们是买了他们的从伊斯坦布尔飞基多的机票,基多是南美厄瓜多尔的首都。我们登机的时候,我们过海关也好,换登机牌也好,都不问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到登机口只剩下几分钟时间了,他们却把我们给拦了下来,在那里他们再问你问题,什么什么疫苗证明啊,什么这个入境单啊,酒店预订单啊这些。我们疫苗证明出了点问题,还是土耳其新出的政策,他们就不让你登机。很多人在那里被拦了下来,我一下就损失2万多人民币。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吗?我看着我儿子跟着我辛苦地在伊斯坦布尔机场跑,我当时就在想,我是不是不应该带带他们这样出来?我真的觉得我很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我儿子,他还那么小,才五岁啊!
我当时那个急啊,马上飞机就要起飞了,他们却不让你登机,直到现在回忆起这些我都感到很激动……反正我这辈子我就是再怎么着也不会去坐土耳其航空了,太TM恶心!
就这样,第一次没登上机,就只能改签了。改签让加了2万多块钱,机票一涨2万多啊,就剩几分钟了他才找你说事!没办法,就只能在伊斯坦布尔又多呆了两个多星期。为什么改签的日期这么靠后呢?如果往前会要更多钱,买不起呀,他们那个机票特别贵!
这两星期我们就呆在青旅呆着,在那里认识了一些中国朋友,然后大家相互沟通怎么登机。那段时间真的好难熬,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心急如焚。
直到我们第二次登机,依然内心忐忑不安,登机的时候也还是那个程序。他们对土耳其人不这样搞,对其他人都不这样,就只对我们中国人这样。他们连你从土耳你去基多干什么都要问,你又不是海关,你一家航空公司,你管我是去缉毒还是干嘛?关你什么事对不对?只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我们都提前准备好了,第二次才顺利登机。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再被拒的话,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钱过来,因为它的机票是整个预算里面最贵的,一趟就花了5万多。
实际上整个过程有四个坎:第一个是出国怎么出,第二个是土耳其怎么顺利登机,第三个是过达连峡谷,第四个是墨西哥。
厄瓜多尔
到了厄瓜多尔之后还算比较顺利,我们到了边境上,就顺利地进入哥伦比亚。至此开始,后面的所有都是非法的,就是每个国家都要偷渡。
哥伦比亚
我们到了哥伦比亚之后,每走一步都要解决买票的问题。
买汽车票,如果没有签证,他们不会卖给你票,总不可能全程都是走路是吧。不过哥伦比亚的老百姓还是很善良的,整个过程老百姓基本上都善良。只是我们在路上遇到哥伦比亚警察搜身,搜走了120美元,还把我妻子的一个ipad给偷了。他们什么都偷,他们连连委内瑞拉人的鸡蛋都偷。因为委内瑞拉很多人在哥伦比亚避难,最少有几十万人,所以他们什么都偷。我们到了车站的时候,那些委内瑞拉人就跟那个司机讲抱怨这些,我说怎么才能投诉他们呢?车站两个小姐姐很尴尬,这是一个国家的耻辱啊!
朋友们可能会问:你怎么跟他们交流呢?他们也不说英语啊!我在国内买的翻译机起了很大的作用,那真是个神器啊,没有翻译机那一路就很麻烦。苹果手机虽然也有翻译软件,但有的时候没信号,所以要润还得专门买一个翻译机,这是必备工具。
从哥伦比亚加勒比海海湾的一个小城市坐船到另外一个小城市,也就是海的对岸,然后再坐船到巴拿马境内的一个爬山点,这个过程也很辛苦。我们在那里被骗了650美金,一个黑人把我们骗了。
我们要找蛇头,从那个小镇到另外的爬山点,他把我们送到小镇之后人就消失了。我们在他送到的地方遇到另外一帮古巴人,还有是厄瓜多尔人,然后我们每人交300美金,小孩子免费,我们一家三口一共花了600美金,就跟着他们的团队出发了,他们也是要到美国去的。这600美金是用来坐船跨过那个内海海湾,到另外的一个小镇去的费用。
到了那个小镇之后,等了四五天,才在晚上坐船到巴拿马境内的一个爬山点。那个船是非常凶险,大晚上的,一个小小铁皮船坐了30多人。船身大约宽2米长5米,不仅是超载,他们连救生衣都不够。我们上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抢救生衣,我抢到了,正好我们一家三口穿,船上几乎有一半人没有救生衣。
那个铁皮船在加勒比海就如同一片树叶在河里飘荡,海浪可以直接拍到船舱里。我后来听说有四个中国人就在那里翻了船,心有余悸。据说他们一共九个人,其中有几个海地人。可能他们那个船也是不行,那四个中国人就入海了,有两个会游泳,游到了岸边,另外两个在海上漂了五个小时,直至被村民救起来。那一次死了两个海地人,喂鲨鱼了。因为那个是热带海,海水暖和,所以就有很多的鲨鱼,那两个海地人就死在通往自由的路上。
那天晚上大概坐了两三个小时,我儿子现在还记得那个可怕的晚上,他已经记事了,长大了也一定能记得这事。
巴拿马
我们过了海湾就到了巴拿马境内的登山点,没有停歇,徒步爬了两天一夜的山——达连峡谷,也被美国共和党称之为“死亡峡谷”。那个过程更加艰辛,艰辛到你想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扔掉。走太久也太累了,后来称重我掉了20斤。
那个向导可能真的是经常走那条路,他背着我的小孩,然后再背个包,七十斤,他都跟没事人一样往前冲。单我儿子就花了370美元,背过那个峡谷。我跟我爱人一人100美元带路费。
达连峡谷特别凶险,只要掉队就可能死!路是踩出来的路,不停地在烂泥里面走。然后又到河滩,河滩里面的鹅卵石很大,我们穿着雨鞋在河滩上行走。
而过了那个山之后,还有一个更加痛苦的事情。热带雨林里有一种蚊子,叫吸血萌虫,我们一开始没怎么在意。吸血萌虫就跟很小的蚊子一样,咬了一个个小血点,当时没什么感觉,但是过了两三天就痒得不行,奇痒无比。关键还肿,当时我的整个腿都肿了,直到过了一个月之后才消肿,也没那么痒了。在麦德林的时候,我们去迪卡侬买了帐篷,晚上我们就住在帐篷里面。
还有一条路在旁边,叫阿卡迪,那条路上就死过人,我曾听说有中国人在那里被抢劫过,抢劫后迷路了一两天,那样就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了。
过了那个达连峡谷就到了一个当地土著的一个营地,在那里休整一下,第二天就坐船了。那船就跟我们中国那个赛龙舟的那种独木船一样,我们在那条河里面漂了三个小时,到第二个巴拿马土著的营地。那里有巴拿马边防军的驻点,会在那里搜查并进行登记。第二天每人40美元,又是坐独木舟,又是三四个小时之后,就到了巴拿马难民营的登陆点。那边审核完了之后,再把我们送到靠哥斯达黎加的边境,然后我们就进入了哥斯达黎加。
哥斯达黎加是整个中美洲最好的一个国家。也不管你,只是你买票。如果没有签证,没有打疫苗那些证明,他们不会卖你票,你得坐公交车到里面去买,边境上不让你买。没有警察查车,但是环境还可以。
在哥斯达黎加,我感觉到了他们的好,也感觉到了他们的不好。好的方面就是我们在到圣荷西途中吃快餐的时候,我们没有小额钞票,快餐店找不开,正准备离开,老板最后把那个已经打好的饭免费赠送给我们吃了。但是那个司机又很坏,小孩本来都是免费的,却收了我儿子15美元。所以哥斯达黎加给了我好的印象,也有不好的印象。
尼加拉瓜
接下来我们就到了尼加拉瓜。进去之后,我们花了150美元,交给当地的移民局,给我们在电脑上登记了一下就顺利通过了,但只有两天的时间是合法的。然后到了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尼加拉瓜到洪都拉斯。过境的时候,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最最恶劣的事情。
洪都拉斯
我们刚跨过尼加拉瓜的边境线,到洪都拉斯的公路上仅仅一分钟左右,就被他们的边境警察给拦了下来了,那时候才凌晨四五点钟。等到他把我们送到他们的营地的时候,我发现那里已经有20多个人。但是,他就只把我们三个中国人和四个尼加拉瓜人拉到他们的营地进行登记与拍照。20几个人中有海地人,有古巴人,有委内瑞拉人,有中国人,有尼加拉瓜人,他只把中国人跟尼加拉瓜人单独拎出来,其他人当场释放。把我们拦下来后说有特殊程序,拍完照,录完瞳孔之类。然后他又把我们送到拦截我们的地方。他们表面上不要钱,但在我们绕过那个小山体的时候,后面坐着一个边境警察的摩托车却在寻找我们几个人,最后后被他们发现了,跑过来拿着AK47直接上膛指着我们的头,一个个指:走走走!他把我们赶到旁边的一个山上——就是他们早晨拦下我们的那座山的山顶上,做了非常恶劣的事情!
一个水水泥房子内有两间房,他们让我们进到里面,这时又来了一个穿便衣的人,拿了个散弹枪,开始对我们一个个搜身。
我当时很镇定,偷偷观察里面有没有血迹,有没有弹眼。我不仅看见墙壁上有弹眼,我还发现那里面还放了一把砍刀,我怀疑有时候如果有人不听话,他们就会用刀砍人,因为开枪会有声音。
之后他们把我们赶到另一个房间,先搜女性。最先被搜的是一个尼加拉瓜的女孩,从上到下全部被搜遍,还故意摸她的胸部和下体,摸了两三次,我站的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几个尼加拉瓜人很听话,他们很害怕,面对着墙,我就不对着墙,我装作听不懂。其中一个便衣就在这里,另外一个便衣拿了散弹枪守着我们四个男的,加上我儿子一共五个人。我看着那人摸尼加拉瓜女孩的下体,那女孩不停地哭,而那个警察在一旁笑,最后把她的钱也搜光了。接下来他摸我老婆的胸部,我们的钱正好藏在那里,他也就没有再往下摸了。2500美金全被他搜走了,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现金。
他们用手机不停地对话,我觉得背后有他们的上司在指挥着他们。在这整个过程中,其它的诸如手机之类物品一概不要,就只要现金。等我们被全部被搜完了之后,便让那个带我们来的便衣把我们领到公路上来放了我们。
在那个过程中我老婆不停地哭,那便衣就一直在手枪上拍,拍了至少五次以上,要我让我老婆不要哭,要不然就拿枪杀了我。有一个尼加拉瓜人出来之后心脏病发作,直接回去了。
我听说过有人在那里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他们只是不愿意说出来。我有听说过有人被抢了600多美金,身上所有现金被抢光。
危地马拉
危地马拉那一段还好,直接找个蛇头给他钱,直接给带过整个危地马拉。
墨西哥
到了墨西哥是最难的,花了我们整整一个月时间。
墨西哥警察极其腐败,我所知道的就有中国人直接就被搜走了2000多。抓到中国人,他们一开价就是2000。他们很敢要钱,会搜光你包里所有的现金。
我有朋友被墨西哥普通老百姓抢过,但是我遇到的基本上都很好。我们骑摩托车过墨西哥最难过的那个地方,马上就要出恰帕斯的时候,在一条小路上被三个缉毒便衣警察给拦了下来。他们都伪装车坏了,一辆白色的皮卡,随后突然出现一个警察从后面窜出来要把我们拦下来。我骑着摩托就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警察,他并没有穿警服。他就胸口一个标示说是个警察,我根本看不清。所以我就跑,他们开车在后面追,追了我们好几里路,后来在小路上被他追下来了。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抢劫的,墨西哥本来就口碑不好,有黑帮。
这个警察搞了半天,但是他还是把我们放了。那两个年轻的想搞我们的钱,把钱包都拿了。有一个年龄大的看见我儿子,也许他可能就是个当爷爷的,也可能是个天主教徒,他看在上帝的面上把我们给放了。因为即使他把我们移交给移民局也没有用,恰帕斯的政策,带了小孩的当天就会放,墨西哥有家庭法。
我们一路骑摩托车,我都是早计划好了,早晨五六点钟开始,骑到八九点钟我就收工,我不敢骑太太远,一天就骑一百多公里,最长两百多公里。骑到半路上,中间也遇到过很多警察拦车,他没拦我们,他们知道我们是非法移民,他肯定看得出来,因为我老婆的样子太明显了,还有我儿子。我们虽然都戴了头盔,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甚至路上还有个警察还冲我们笑,因为我在路上摔了一跤,衣袖摔破了,被风吹着一直飘。
那一天就正好早晨下雨,很冷,我骑了一段就开始下毛毛雨,穿的雨衣都不管用。我就再往回骑,我担心身体受不了。我们再次住进了酒店,准备那天就休息不走了。到了10点钟雨停了,我不想浪费了一天,于是又决定走,结果走在高速上被两个高速警察拦了下来。
本来不打算走高速的,设计的路线不是那个高速。拦下来之后其中一个就问我们要钱,给了600比索,嫌少,就问我,家里面有没有支持你啊?我觉得就是“能不能搞钱给你”这个意思。我说没有,我身上也没钱。他说要搜我的包,我说可以。他的同事看搞了那么久就也过来了,他就不好搞了,然后就打电话叫他领导过来,结果领导看上我的摩托车了。
那是我花了将近900美金买的摩托车,但是那个摩托车才开一年,新的我看得值3000美金。摩托车也是从政府官员手上买的,那个卖我摩托车的人肯定也是个政府官员,所以说墨西哥的政府官员很腐败。
后来他们把我送到到了移民局,有人权机构来问,他说你可以选择留在墨西哥。我说你们的警察这么腐败,我怎么会留在这里?他就无言以对,他说你可以自由选择。
关了8天之后,我们又坐大巴车,他把我们往回送了300公里,然后我们又从那里坐大巴车直接坐了700公里,中间还有查的,但我们在那个州是合法的了。30天之内是合法的,报到了之后就可以拿难民证,我们自然不会在那里拿难民证。结果还没有到下一个州,就在边境上,就被另一个州的警察跨境过来守那里把我们扣住了。拉到那个坦皮科的移民局,又给关了4天。
我跟那里的移民官说你们这个程序违法呀,我说你们抓我的地方没在你们州,我在这个州我是合法的。他说你去告啊。这不就在耍流氓嘛。
在坦皮科的时候,里面倒是有一个移民官为人很好,我跟他讲中国的一些事,他很感兴趣。那个移民官把谷歌地图在他电脑上打开,告诉我要从哪里过,只有那里没有黑帮,他自己就曾在边境上被黑帮绑架了一个月。后来我就照着他指导的路线走。
我在坦皮科还遇到非常好的老华侨,是一家酒店的老板,除了酒店他还有其他产业。我当时就给他拜年,生意兴隆啊,新年快乐啊,恭喜发财啊说了一堆,然后他请我们一起吃了一个早餐,我就跟他说了我的事情,意思要请求他帮忙。他把他的经理叫了过来,给我安排了车,把我送到了蒙特雷。整段路程500公里,只收了250美元,我们一连闯了四个关卡,都是直接闯关。那个司机非常老道,不管是国民警卫队的关卡还是移民局的关卡,都直接闯过去,就这么狠。
我们从蒙特雷打Uber到另外一个省的省会时也闯了一个关,司机看警察忙不过来,大巴上拦了很多非法移民,他们自然就没时间管我们了,小车都让走了。
到了那里,连Uber都打不到了,后来我又用那一招找大堂经理,我说给他小费让他帮我找车,于是他给帮忙找了一辆。
那个司机人也很不错。在半路上,离我们到边境那个城市只有30公里的地方,我们过了一个大型检查站。那里有移民局执勤,也有国民警卫队执勤,还有那种雷射机,直接照着车,在他们看来车都是透明的一样。过了那里大概五分钟之后,我们在一个小镇上被拦了下来,我们都还没给司机车费,那个司机就被抓走了。
移民局的人后来问我们,他说你们给了他多少钱?他是不是什么黑帮的成员?我说他不是黑帮,我一分钱都还没来得及给他,要给也是按正常的价格。
对方说这有点不可思议啊。我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个人很善良。
估计那个警察就是看见那车是一辆崭新的吉普车,想敲他的竹杠吧,就把我们交给了移民局。结果我们在那个移民局是最好的,我们关押那个地方离美国只有50米的距离。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被关,关的一个桥头,也就在格兰德河边上,离美国只有50米了。我老婆的手机没有被没收,就定了一下位,发现美国就在边上。那个移民局的领导真的是大大地发了善心,仅半天就放了我们。
在移民监狱我们总共坐了十三四天,差不多在墨西哥有一小半的时间是在移民监狱里面度过的。
我们从最后一个移民监狱出来后我问了很多人,问路人,问酒店的人,都说没有方法过去。
虽然墨西哥这边没有边境墙,但整个边境线到处都是警察。虽然我们被放了出来,说明我们在那里是合法的,但我们要想过河就会被拦下来。
直到后来问到一个善良的的士师傅,他告诉我有黑帮可以帮忙带过去,但他们要钱。他说带我去看看,只收打车费。于是我就决定自己跟他去看看,把老婆孩子留在了酒店。
我跟着的士司机去见了那个黑帮成员, 就在他家,他们家就挨着河,在河边上。那家后面有小房子,我觉得是用来关人的,而且养的那个狗,是那种凶悍的斗牛犬,牙齿很长,很吓人。
但是黑帮在某种程度上比警察更可靠,因为我跟他是交易,而警察有时候黑起来比黑帮还黑。
我回去把老婆孩子接过来,那里有个手下,可能他想把我们关在小房子里面锁起来,我坚持不进去,直到那个黑帮成员回来。在屋里呆了只几分钟,我们就跟着他出来了。这次小孩也要收钱,每人300美金。
一路上我看他在不停打电话,我们一直跟着他躲躲藏藏。那路口都有黑帮守着,他们自己的地方。那些人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个别人看起来比较凶。
后来我们就到了河边上,下了水。
我们早就把裤子给换好了,就知道那裤子过了岸得扔掉。下水的地方离口岸并没有多远,看得到口岸那座桥。美国的飞机在天上盘旋,巡逻艇在河里跑,而这边的河岸上还有墨西哥边境警察在巡逻……
等警察走了之后,那个黑帮成员背上我儿子,我背着自己的背包。那人背着我儿子走到河中间,便将儿子交给了我。我们走到美国这边,一上岸就看见移民局的车子停在那里,我们直接投降。对方看见我们后,笑着直摇头:又来人了!
那边的铁丝网也早就被踩扁了。那种一圈一圈带刺的铁丝网,路边上四处扔着换下的衣服,每天得有多少人过去啊!
河水并不深,最深的地方齐腰,估计也就只这地方不深,所以有黑帮控制,深的地方不一定会有。另外我发现,其它的地方对岸有完好无损的铁丝网,也上不了岸。当然你只要过河到对岸,美国这边的警察就会来把你救上去了,如果是夏天,只我一个人,我都可以在没有黑帮的地方给游过去。但现在带着孩子,就没办法了,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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